新疆巴楚县第二中学语文组 李成林

那年，我读小学五年级。

我和小鹃是邻居，上学在同一个班，又是同桌。我们一块儿上学，一块儿回家，一块儿做作业，是形影不离的好伙伴。由于我俩的关系不一般，引起了班上同学的非议和妒忌。

一次，学校大扫除，我和小鹃正在撮垃圾。我俩干得正欢，班上几个无聊的家伙突然围着我们猛喊：“小两口做家务喽！小两口做家务喽！”我和小鹃开始并未搭理，知道他们是故意的。可那班家伙见我俩不理，反而得寸进尺，越喊越带劲。其中有三个边喊边手舞足蹈，还向我俩吐唾沫做鬼脸。他们把我惹生气了，我怒气冲冲地扔下扫帚，发了疯地扑上去，扭住一个比我个头矮的同学猛地一搡，那位同学摔了个仰面朝天。他躺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。另外几个同学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懵了，回过神来后一哄而散，逃之夭夭。

这下我惹下了大祸。被我搡倒的同学是班主任的宝贝儿子。事情发生后，早有好事者报告了班主任。班主任怒气冲冲的赶到现场，扶起她的宝贝儿子百般抚慰。见我呆在一边，立马换了副凶神恶煞的面孔向我吼道：“傻站在这儿干什么？回我办公室去！”

回到办公室，班主任不问原因，不分青红皂白，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的教鞭，在我头上猛敲了两下，痛得我两眼直冒金花，老师的凶样吓得我不敢哭，可不争气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。班主任的“宝贝”见我挨了打，心理上得到了平衡，在旁边幸灾乐祸地干笑。打完了，老师觉得不解气，又劈头盖脸的一阵训。那时我就像一只无助的小羊羔，抖抖索索地蜷缩在办公桌旁，恐惧像只怪兽张牙舞爪侵占了我幼小的心灵。直到班主任训累了，才极不耐烦地向我喝声“滚蛋”。

我以为班主任打也打了，训也训了，这事就算完了。谁叫我不知轻重地搡得别人哇哇大哭呢。哪曾想到，班主任不依不饶，没完没了。在班会课上开起了我的批斗会。她让我站在讲台前面，历数了我的种种“劣迹”，还给我加了一条新“罪名”。说什么小小年纪，满肚子的花花肠子，谈起了恋爱，不知羞耻，还不让人说。当着全班同学的面，班主任的批评真让我无地自容。小鹃莫名其妙地受到了牵连，受不了同学们异样眼光的打量，趴在桌子上悄悄哭起来。此时，班主任的“宝贝”在下面跟同学挤眉弄眼，得意非凡，暗暗偷笑。

自从班主任给我定性为“花花肠子”后，班上的女孩子把我当成了洪水猛兽，唯恐避之不及。小鹃也渐渐地疏远我，无论我怎样解释。男同学嘛，都对我不屑一顾，满脸鄙夷。我在班上成了地地道道的孤家寡人。因为我胆小，不敢逃学，整日处在同学们的冷嘲热讽之中，原本活泼好动的我变得沉默寡言了。课间十分钟，我只能远远地站在一边，羡慕地看着同学们的追逐嬉戏，或无聊地站在教室的窗户边眺望天空，等候飞过教室上空的小鸟。从此，我的性格变得孤僻起来，既不愿接触人，也害怕跟人接触。

于是我常常在没人的地方舔着自己的伤口，心灵上的灰尘越级越多。我感觉人是最可怕的动物，跟这类动物接触就要受到伤害。我把自己禁锢起来，封闭得严严实实。在大人们看来，这孩子的行为有些怪诞，他们哪里知道我的痛和寂寞呢？感谢高中时的班主任欧阳珍老师，是她走进了我心灵的迷宫，破解了我心理障碍的密码，打开了我心灵的铁锁，驱散了我心灵上的阴霾。从而使我封闭的心灵有所开放，孤僻的性格也有所改善。假如没有碰到欧阳珍老师，我真不知道自己要滑向哪个方向，会成为一个什么样子，现在回想起来真有些后怕。

大学毕业后，我做了教师。前车之鉴，后事之师。我充分吸取了我小时候的教训，从不打学生，从不在班会课上批评学生，尽量尊重他们。我始终认为学生是一棵弱不禁风的幼苗，经不住教师没来由的“狂风暴雨”，他们需要教师的小心呵护。当教师十几年，我一直恪守着这一原则。因为我不想我的学生像我一样成为一个无辜的受害者，心灵永远飘满阴霾，小小年纪就与世隔绝，体会不到人与人之间的和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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